咸鱼淋雨

七月三十日，宜疼痛

昨日去拔智齿，这是拔掉的第三颗智齿

一夜没怎么睡，伤口大，缝了针，刚想睡，就会被分泌出来的口水呛到

确切说，是带着血的口水

辗转反侧，哼哼唧唧的想哭，痛不欲生，身上的汗一直没停过

感觉已经没了理智，差点就拨通了1号的电话，幸好没有拨

不然我一定会后悔深夜叨扰他，也不想让他困扰

因为这次拔的是横向长的，所以会麻烦很多

整个过程，我已不想再回想一次

尽管，打了麻醉，但是中途还是流了眼泪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被口水呛到的

医生见状，停下了敲击的动作问道，难道麻醉还没有起作用，太疼了吗

我说没事，您继续敲吧

锤子在口腔里敲的时候，让我想起了工人往墙上钉钉的场景

终于拔出来之后，医生也累到手软，说这个牙长的实在奇怪

这次拔牙，已经等同于一台手术

我在大厅硬是把冰块敷到只剩水才敢离开

回到家，吃了药，麻醉散了可还是很痛

又自己拿了很多冰块在敷

整个下午到夜里，都一直在不停的吐口水还有很痛中度过

所幸到今天，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不停吐口水

但是疼痛已经减少些许

在此期间，找到了之前用过的两部手机

看到看备忘录里都写了很多东西

有时看到几句话，就觉得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写的

又想到现在，尽管一直以来都是忧伤晦涩的风格

可是从前的句子，都会寄托美好，虽然会失落可是仍有期待

会迷茫但是也会乐于去学习，去好奇，去行动

然而自从工作后，整个人除了对于现世的抱怨和无休止的低落

再也看不到那些单纯的渴望

在我身上，的确有过不好的遭遇

以至于我对这个世界心怀怨恨，对所谓的亲人关系不屑一顾不信任

大学期间跟心理老师聊过很多次，却也始终没有解开我的结

在同学面前，努力保持着云淡风轻，跟每个人都友好但是却疏远

但是对当时的男朋友，几乎展现了我所有的任性暴躁和歇斯底里

仍然记得，那个玻璃杯被我扔到地板上粉碎的样子，以及碎渣不小心

溅到他身上划出一道伤口，渗出了血

每次类似的状况他不会做声，默默的把我摔坏的东西都打扫好

然后等到下一个周末，再去找他一切又都换成新的

每次我冷静下来道歉，他永远都是在说，没事的，你还太小不懂事

后来，后来我不想再继续消耗他的包容和忍让，于是结束了这段像是刚好找到一个发泄点的关系

之后的几年，到大学毕业，再到刚开始工作，对于情感并未有过多大的向往，

只是想要简单平淡的生活着，直到忽然不知道哪天开始

会留意1号的一举一动，整个人总是会被他牵动，又深知这人我不能碰

于是，在自己的星轨里，绕着他不声不响的转着。最大的妄想也只是在梦里

从未想过会有交叉的时刻，然而却在某个有点冷的晚上重叠了

我不会推开，重来多少次也不会

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叠加，我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内心说的是我想要

在紧张到结巴的时候开始，在漫长等待后以为终于可以好好拥抱的时候停止

不知所措是必然的，可是找不到歇斯底里挣扎的理由，也不敢有太大的情绪

我陷入流沙里，并不想出来

我还需要很长很长，长到我自己也预估不了的时间去缓解

在1号那里所有的情绪和感知，跟曾经那段只有宣泄情绪的感情一点都不一样

午休睡不着去角落里看书的时候，会毫无由来的就流眼泪

我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原因，也抑制不住，我只能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不要打扰到其他人，不要给任何人看到

昨晚牙痛的无法入睡时，想明白一件事情

世界有时候对我并不温柔，在我少年之时遭遇了那样的事情

在我只想安静生活的时候，被人当众侮辱人格

可仍然会出现对我好的人，尽管那些对我好的人无法给予我持续的温柔和照顾

也会给我带来伤害，但是，也曾经或多或少的给了我安慰和光明

我没有太过在意这世界的公平与否，也不介意它再糟糕一点

我可以在它对我残忍的时候产生憎恨和怨念

然而这些情绪并不是我可以一直自怨自怜的借口

不能借此来掩饰自身的偏激狭隘，也不能因此对其他人抱有敌意

以前如果有人说我怎么这样那样的时候，我会在心理反驳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曾经遭遇过什么，就是因为那样的事情才让我变成此般模样

现在回想，其实根本就是在自甘堕落

我用自己的伤口在内心自我解释我的过错，并认为是理所当然

“我受到过伤害，所以我应该厌恶所有

我受到过伤害，所以我也可以伤害别人”

这样的想法，多么可怕，如果持续下去，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在现在能够想到这一点

我可以承受世界对我的伤害但也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怀揣着恶意

能这样想，多少是受到了1号的影响

其实他一点也不完美，有显而易见的缺点

可他身上的确有能够让人着迷的地方，他带着光，映射到我的黑暗里

他其实很温柔，只不过不是人们习以为常的温柔的定义和做法

他的温柔与光，也许是来自责任感，也许是因为他执着于想要做点什么的心情也许是因为生长的环境和经历的种种，也许是与生俱来

我对他说过，你就是我理想中的人。并非只是因为他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倘若真是因为表面，我也不会如此心甘情愿

这世上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我们与之共处，相互了解

或者仅是路人，擦身而过，又有几个是真真切切让你感觉到

好像世界是真的有那么点美好的呢

对我来说，美好的感受，与感激、善意甚至于温暖，都是不一样的

有绝对的区分点和不同之处

所以，1号让我有“美好”的感受

至今为止，仅此一人

牙齿缝合的地方，依然在隐隐作痛

我的口腔稍微动作大点，就能感受到缝线部位的撕扯感

疼痛让人清醒也让人迷离。